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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園夜,我們聽不插電古典樂
The One Together Festival

傍晚,新竹新埔山林間的The One南園,將有場別開生面的「節慶音樂節」,在融合閩式建築的江南園林建築中聆賞古典音樂,對我是前所未有的體驗,像是受園林主人之邀前往作客般,興奮、期待,還帶點怯怯的新鮮感。

從台北到新埔,才不過一小時車程,卻足夠讓人感覺恍如隔世。

南園連接外部的道路「羊喜窩路」名稱可愛,車才剛轉進來就覺得心情特別欣喜愉快,外頭的人聲車潮不再,只留蟬鳴吱吱,茂密林間陽光灑灑,曲徑通幽。我把這小路看做是迎接我們進入園林的儀式,身體在此自動切換模式,關上城裡煩囂,開啟小旅行的輕鬆自在。

車子再過幾個彎,就看見工作人員在停車場向我們微笑招手,守著我們到來、引接入園,細心細緻。連微風都來助陣迎接,明明是七月盛夏,在南園竟有微風徐徐,這處山谷間的園林像是裝上了天然散熱器,微氣候得天獨厚。

今天是為The One南園即將在10月初舉辦的「節慶音樂會」暖身,The One與灣聲樂團攜手合作,南園像是家有喜事般,上上下下、裡裡外外都動員起來,相當熱鬧。

35年前,建築大家漢寶德先生在為《聯合報》設計南園之初,會選擇以「園林」形式來設計這處山中建築,起心動念就是「文會」二字。這詞原指文人聚會,一起吟詠觀摩詩賦,但在現代則被賦予更寬廣的意義。

漢寶德先生在〈南園與我〉文中談到,若將傳統「文會」觀念中的「文」字廣義解釋為「文化」,「他們所需要的是一個文化的賞心悅目的環境,在消閒的時刻,悠遊其間,高興時與友人談笑風生,又能有安祥的環境,度過寧靜的片刻。其結論就是一座傳統的園林。」

時光流轉,在35年後的今天,The One的節慶音樂會,以文會友,再度將好朋友聚集起來。The One執行長劉邦初和灣聲樂團團長李哲藝是老朋友,一位是愛古典音樂成癡的企業家,一位是將古典音樂與台灣創作巧妙結合的音樂家,兩人都是不安於現狀、有志者事竟成的代表型人物,一諾千金、一拍即合,於是有了這場與眾不同的音樂盛會。

過去聽古典音樂,往往是在國家音樂廳中正襟危坐,觀眾在台下稍微發出點聲響都會膽顫心驚。然而,南園並沒有為這場盛會多搭個舞台、多蓋間音樂廳,園林本身就是最佳的音樂會場地,南樓外的廣場、裡頭的大廳及小客廳,就是今夜的音樂廳。

廣場上賓客已陸續就座,天光將暗未暗,大家悄聲以待,只有山裡的蟬聲忘了關靜音。糟糕,蟬聲背景音效沒有開關可控制,灣聲團長李哲藝既是演奏者也是超級主持人,他幽默應對:「如果我們表演得夠好,蟬也會忘了鳴叫。」台下聽眾莞爾,隨即傳來掌聲,戶外音樂會在晚霞中展開。

灣聲樂團以「台灣音樂家的作品,以及使用台灣元素創作的作品」為演奏方向,提琴與豎琴合奏,第一曲〈橄欖樹〉將大家帶回70年代的民歌時期,一種「唱自己的歌」的青春勁道。曲子一出,我心裡立即跟著哼起齊豫所唱的詞,橄欖樹古老悠揚的生命力在山谷間迴盪,撩撥起聽眾心裡的漣漪。

這不插電的音樂會,讓樂器的樂音不必透過音箱傳送,而是以最直接的力道傳進聽眾耳裡,讓人人都像是坐在搖滾區一樣,連音樂家額上的汗珠都看得一清二楚,真想幫他們擦個汗呀。也是此刻,我深切感受到,古典音樂原來也可以跟我們如此親近。

對此體會最深的人應該是執行長劉邦初了,這場音樂會能如花朵般璀璨盛開,是他十多年前旅行北義時所種下的種子,那是觸動他生命心弦的感動時刻。

科莫湖區風景如畫,那兒有座朱里尼莊園,是知名梅迪奇家族的後代。特別的是,莊園主人蒐藏了許多古老的鋼琴,而且長期贊助全球的年輕音樂家,來到莊園駐點創作。當晚,就連見過許多「古典樂世面」的劉邦初都驚喜無比,古老莊園裡的「巡遊式音樂會」,讓他實實在在感受到「藝術生活化」的巨大能量。

管家帶著他前往不同房間聆聽由年輕音樂家彈奏的樂曲,一晚聽上五、六場,穿梭在莊園的不同空間,「其中一座鋼琴是蕭邦彈過的,音樂家於是就演奏了〈夜曲〉。」樂音溢滿整個空間,音樂家專注迷人的姿態就在眼前,聽眾過癮又著迷。

那晚,劉邦初像個小孩似的許下「我的志願」:「等我以後自己當老闆了,我也要支持音樂家,舉辦莊園音樂會。」

南園園林不也是具有東方色彩的中式莊園嗎?這裡也有許多傳奇故事啊。南樓氣派的大廳曾經接待過英國前首相柴契爾夫人、前蘇聯總理戈巴契夫;夜裡,我們在此用餐,感受歷史,聆聽灣聲的小型弦樂演奏。

大廳後方,有座雅緻巧麗的小客廳,是節慶音樂會「名人講座」的舉辦地點,賓客可以輕鬆倚靠沙發並肩而坐。當晚邀請到宏碁集團創辦人施振榮先生,聊文化科技、聊他兒時第一次看電視的經驗、聊他和夫人的青春戀歌。灣聲隨著故事的進展來演奏樂曲,我們陶醉在樂音中,也看見企業家調皮浪漫的一面。

這場節慶音樂節的款待心意,在疫情來襲時更顯珍貴,在無數個「是放棄或繼續」的討論後,劉邦初決定讓這心願細細走、慢慢長大。節慶音樂節以「一起美好」的初衷為夢想起點,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,劉邦初希望未來每年都會有更多理念相同的企業夥伴共襄盛舉,進而形成規模,讓「文會」概念不斷的升級擴大,讓更多好事發生。

「我們今年就開始辦,再辦個20年,甚至辦到我們往生!」劉邦初不只一次對李哲藝說:「希望節慶音樂節能成為一個icon,辦到東京、上海、歐洲都來邀請我們去辦,以後投胎都還能看見它。」對這位使命必達的超級樂迷來說,心中的理想夢想狂想不會有盡頭,其價值早已超越個人生命,就像蕭邦的〈夜曲〉,成為經典就會被惦記著、流傳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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